据《劳动报》报道,昨天10时08分,一辆沪牌大客车在洋山深水港外道路东海大道、能源路口发生侧翻,至本报截稿时已造成6人死亡、43人送医救治。事故车辆隶属上海巴士新联谊旅游客运服务有限公司,核载55人,实载49人,计划前往嵊泗,在行至事故路段时突然失控。事发后,市公安局、消防局、卫计委和公安警务航空队迅速开展救援。市委、市政府领导高度重视,要求全力救治伤员,处理好善后,有关领导赶赴医院看望伤员。目前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现场目击
路灯被撞成了30°倾斜
事发点位于东海大道,距离东海大桥下引桥2公里左右,距离目的地沈家湾码头约4公里。当记者赶到现场时,环卫车辆已经对事发现场进行了清洗,但血迹依然清晰可见,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碎玻璃。事发点的上街沿有五六块道砖被侧翻的大客车撞碎,倒在绿化带中。附近一盏路灯发生30°左右的倾斜,可能事发时车辆与路灯发生过碰擦。
在事故车辆停放点,记者看到,工作人员正在对一辆车牌号为沪D23347的绿色大巴进行检查,车身上印着“巴士旅游”的字样,车身右侧有明显擦痕,右侧车窗全部损毁,窗帘破碎,车窗上和深蓝色的椅背上留有血迹。大巴左侧除最后一块玻璃损毁外,无明显擦痕。记者观察到,大巴车头右侧已经撞碎,损毁严重。驾驶员所在位置受损略轻,但车头挡风玻璃已全部破碎。此外,记者还注意到,事发大巴右后轮缺失,轮毂损坏,右侧行李箱门已经无法打开。
□伤员自述
一觉醒来已被压在车里
在六院临港分院二楼留观室内,记者见到伤员方女士躺在病床上,声音很虚弱。她断了一根肋骨,腹部和腰部捆着绷带,手部和额头多处擦伤,伤口经过了包扎处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车翻了,自己被压在车里。”方女士是嵊泗人,是一名幼儿园老师,女儿在上海读小学二年级,所以她经常往返上海和嵊泗之间,和女儿欢度周末后再返回嵊泗上班。但她没想到,这样一个普通的周一却让她经历了生死挣扎。方女士回忆说,她上车后就坐在右侧第二排座位,早上舟车劳顿,所以上车后她就一直迷迷糊糊睡着。“好像感觉到大巴撞上了什么东西,后来就翻了。”翻车后,她觉得腹部很痛,血不断从头上流下来。“正好看见车头挡风玻璃全碎了,就挪着从车头爬了出来。”“都没敢看其他人伤成什么样,吓懵了。”方女士自救成功后,倒在路边,用餐巾纸捂住伤口等待进一步救援。有受伤较轻的乘客打电话报了警。随后,她被送往医院。
不同于其他伤员被家人环绕,独自坐在病床上的伤员王先生显得有些落寞。“我主要是擦伤,没事。”他通过微信语音向朋友们报平安。王先生是四川人,和同事来旅游,前天刚到上海。“昨天早上,我们乘车打算去嵊泗玩,没想到遇上了车祸。”王先生说他当时很清醒,眼瞅着车子翻了过去,和同事都挤在车厢里。“我同事刘超伤得很重,现在还在抢救室做手术。”
据方女士回忆,她在上车后,司机并没有提醒车内乘客系好安全带,车上的广播也没有任何提示。“好像没看到有乘客系安全带。”
她说,虽然安全带就在手边,但是车内空间位置很拥挤,系上安全带觉得很不舒服,连脚都伸不开,所以就没有系。王先生也坦言,事发前无人提醒,自己也忘记了要系安全带。据了解,为了确保道路省际客运在高速路上行驶安全,相关部门规定,在发车前、上高速前以及到服务区休息后再发车等三个时段,驾驶员都必须提醒旅客系好安全带。车辆行驶中由乘务员随时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现场营救
直升机直接降落高速公路救人
侧翻事故发生后,南汇消防支队全勤指挥部和芦二、芦一、申江等3个中队7辆消防车于10时14分接警出动官兵58人,于10时54分到达现场。
此时,部分伤者已疏散至事故大巴车外围,仍有部分伤者被困于大巴车内。经现场询问和勘察,消防指挥人员初步确认大巴车共载49人,车内还有4人。进行现场警戒后,消防人员立即疏散无关人员,并设立观察哨,时刻关注大巴油箱情况。支队指挥到场后,立即进行部署,把大巴车外的伤员按重伤、轻伤分类,在急救人员的指导下,将伤员搬至担架上,有序送至急救车和救护直升机。为解救车内被困的4人,消防队员通过局部运用液压剪扩器、顶杆等破拆器材,成功解救出3名遇难者,最后1名因被压在车下,使用现场吊车,将被困人员救出。最终确认现场共有6人死亡,其余人员均送医疗救护中心。消防力量经过2个小时处置,伤员全部运离现场,并于12时52分移交撤离现场。
事故发生后,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发出指令,警务航空队紧急调派3架警用直升机,飞赴事故现场开展救援。11时许,EC-155警用直升机首先飞抵事故现场上空,并直接降落在事故现场的公路上,将1名颈椎、腰椎受伤的男性伤员用担架抬上直升机。11时20分,直升机起飞赶往华山医院。
随后,两架EC-135直升机也相继赶到,各转送了1名伤员分别飞赴华山医院和瑞金医院楼顶停机坪。11时43分,EC-155直升机降落在华山医院楼顶停机坪。根据救援需要,将伤员抬下直升机后,EC-155直升机再度起飞赶赴事故现场,将1名头部、颈椎和肋骨受伤的女性伤员转运至瑞金医院。
据悉,本次救援行动,共出动了3架警用直升机,飞行了5个架次,并直接降落在高速公路上救援4人,其中,有两架直升机分别往返医院楼顶平台和事故现场2次,这在国内尚属于首次。如果用救护车从地面转送伤员,至少需要1.5—2小时的时间,而用直升机转送则只需23分钟。
目前市公安局警务航空队与本市医疗机构已经建立了比较成熟的应急救援联动机制,昨天的救援,从接令到起飞,市公安局警务航空队反应迅速,为抢救赢得了宝贵时间。
□医院救援
全城出动抢救43名伤员
据市卫生计生委在事发后第一时间通报,事故除造成6人死亡外,还有43人受伤,其中重伤12人。市急救中心及浦东新区急救中心迅速派出17辆救护车前往现场救治,经市六医院临港分院、浦东医院、华山医院和瑞金医院的全力救治,目前入住的全部伤员生命体征平稳,暂无生命危险。
70多名医护奋战六小时
事故发生现场位于东海大桥,距离上海市区车程在1个小时以上。如果把重伤员直接送往市中心,将会耽误第一时间抢救。根据上海市卫生计生委突发事件应急预案,市医疗急救中心当即把病人转运到了距离始发地40公里的第六人民医院临港分院。“六院是上海市急救创伤治疗中心,对突发事件抢救的经验和专业力量从全市来看都是很强的,临港分院在规划建设时,就把急诊和抢救作为重点学科建设。”市卫生计生委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现场调度时,伤情最重的乘客都安排去了临港医院。
地理优势此时充分表现了出来。最重的一批伤员从搬上担架上车,到被推入抢救室,急救车耗时不到半小时。“9个最重的伤员都脱离了危险,其中三个人是开放性骨折、前臂毁损伤和脾脏劈裂,被马上推进了手术室。”昨晚6点,刚走出抢救室的临港分院常务副院长范存义教授说,刚刚过去的6个小时中,70多名包括急救、骨科、外科在内多科室的急救创伤团队医护人员同时赶到抢救室参与了接力抢救,位于市区的六院总院也派出专家支援,由于踏准了急救的“黄金1小时”节奏,所有的伤员生命体征都很平稳。此外记者发现,和一般的急救现场混乱拥挤的场面不同的是,临港分院抢救室在最短的时间里对病人按伤情做了分流引导,每一名医生、两名护士和一位工务员组成一个小分队,抢救工作紧张但很有序。“从临港建院至今,已经应对了数十次大大小小的突发事件抢救。”范存义告诉记者。
空运伤员正接受观察
11点18分,华山医院接到伤情通知,“我们就在电话里简单了解了一下初步伤情,马上通知了骨科、中心ICU、急诊以及应急小分队集合待命。”华山医院副院长马昕告诉记者。11点30分,骨科姜建元主任用微信通知脊柱组到位。11点44分,直升飞机到停机坪,伤员被抬到专用直达电梯。3分钟后,伤员被送抵急诊抢救室。骨科脊柱组马晓生副教授、夏新雷副教授、郑君超、管韵致医生以及创伤组许耀医生迅速为伤员诊治。
被送来的男性伤员赵先生是大巴司机,今年41岁,被送到急诊室时神志清晰。他说,当时他正在正常开车,突然感觉车轮碰到了上街沿障碍物,随后就出了事,最后自己是被甩出车窗外的。经CT检查,司机右手舟状骨为可疑骨折,腰椎横突骨折,左背部软组织损伤。医生还当场从他的背部和手部取出了2个玻璃异物。
12点19分,第二名伤员送达停机坪。49岁的女性伤员表示自己是乘客,同行的人一共有8个人,出事后,她的同伴都找不到了,不知道是否送到了其他医院。孙一睿医生接诊后初步诊断她属于多发伤,并请骨科和手外科会诊。经CT检查,暂未发现骨折和颅内血肿。医生说,已经对她的头皮裂伤和右眼眶挫裂伤进行了清创处理。截至记者发稿时,这两名伤员都脱离生命危险,正在进一步观察中。
据瑞金医院副院长陈尔真介绍,运送伤员的两架直升机在12点抵达降落,早已在一旁待命的医护人员们快速上前,对伤员进行了现场评估和急救处理,在医护人员的护送下经绿色通道径直送入急诊抢救室。51岁的男性伤员郭某入院后经CT检查诊断为T1、L1和L2左侧横突骨折。另一名65岁的伤员刘女士,入院后经CT检查为右外耳撕裂、右胸骨折、右肺底轻度挫伤及右颅底骨折可能,目前已经清创处理,送往病房。截至发稿,两名伤员均情况稳定,没有危险迹象。
□公司起底
3年前也曾发生侧翻亡人事故
事故大客车隶属上海巴士新联谊旅游客运服务有限公司。根据相关公开信息显示,2011年8月12日,同属该公司的一辆沪牌绿色金龙大客车从上海开往三清山途中,在杭州绕城东线发生侧翻事故,车内几乎都是上海旅客,其中很多是父母带孩子全家出行。事发时该大巴在杭州绕城东线16公里200米路段时,冲过中心隔离护栏后发生侧翻,事故造成1死2重伤。为此,受伤乘客还曾就此事故与该公司展开过民事诉讼。
至今,在网络上依旧可以查询到上海巴士新联谊旅游客运有限公司发出的广告。其称自己主要经营汽车团体包车、跨省市旅游客运等。在其公开的企业法人信息中则显示,该公司成立于2002年11月11日,经营范围为“省际包车客运,自有汽车租赁”,公司类型则为国内合资的有限责任公司。
昨天,记者试图与这家公司取得联系,但按照官方提供的企业备案消息,却无法联系到事故车辆所属企业。网上信息显示,上海巴士新联谊旅游客运服务公司的地址是东长治路1010号办公楼201室。不过,记者在实地走访后却并未找到这个门牌号,而与之最近的一处门牌号显示的却是一片在建工地。
由于这家企业的名字中有“巴士”两字,其是否与上海巴士集团有关?记者多方了解后获悉,巴士集团称“这家肇事企业与巴士集团没有任何关系,是社会上一家独立从事客运的单位”。在查阅了相关资料后,记者发现,涉事的巴士新联谊公司曾是巴士集团旗下子公司。2010年3月,巴士集团将所持该公司股份全部卖出,其中,至少30%出售给了上海锦山汽车客运有限公司。不过,锦山方面却否认其持有该公司的30%股份。工作人员在接受相关媒体采访时称,巴士新联谊原来的股份是转给个人的,锦山客运仅占了5%的股份,个人占了95%。这名工作人员同时表示,这个所谓的“个人”究竟是谁,他们也不知道。